如何让囚犯乖乖坐好？给他一台游戏机就行

早些时候看到一个新闻说，由于新冠疫情导致户外活动被限制，纽约监狱管理局为囚犯们购买了一批山寨掌机，以提供一定的娱乐活动。为啥买的是「山寨掌机」这里就不讨论了，不过，用游戏来安抚因疫情无法照常「放风」的囚犯们，还是挺顺理成章的。

想想看，疫情之下要尽可能避免社交接触，别说放出来散步、打篮球了，恐怕凑三四个人戴着口罩玩棋牌也是不行的。那么，能够各自独立游玩电子游戏可能真的是最合适的娱乐活动了。

有些不知道的朋友可能会疑惑：原来监狱里还能玩游戏的吗？其实，某些国家和地区的监狱在十多年前就开始为囚犯提供电子游戏作为消遣了。

监狱的管理者们也不是闲着没事就为囚犯们讨福利，而是游戏确实对监狱管理有不少帮助。只是，「监狱为犯人提供游戏」实在是有违一般人的常识，因此这种充满争议的做法没能在所有的监狱里推广开来。

在监狱打游戏，是度假还是受罚？

根据报道，早在 2003 年就有监狱为囚犯提供游戏作为消遣的事例；2010 年的报道显示，英格兰和威尔士有超过 36000 名囚犯「有资格拥有自己的游戏主机」。而根据 2014 年的一份调查，美国有六个州允许囚犯在囚室中拥有游戏主机。

对于这些现象，社会各界有很多反对的声音。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囚犯生活会不会过得太滋润了？

在普罗大众的认知里，监狱是一个花着纳税人的钱、让犯罪者接受惩罚、反省自身错误的地方。因此有人会质疑，「能玩游戏」的监狱是否能起到应有的作用。英国保守党议员埃文斯（Nigel Evans）就是其中一个提出质疑的人，他曾在一场质询会上质问：

把人关在监狱里玩 5 年 PlayStation，这究竟是度假还是受罚？人们会对这件事感到愤怒。

就算是监狱系统内部，对此也有反对的声音。一名匿名监狱工作人员在 2014 年接受《每日快报》采访时说：

如果让囚犯玩到最新的游戏也算是惩罚的话，我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 给他们配上大屏电视、沙发和外卖？

值得一提的是，某些特定的报道还为批评的声音火上浇油。

2014 年一篇报道显示，英国的囚犯们可以玩到当时最新版本的《FIFA 14》，甚至是当时刚发售的射击游戏大作《命运》。更让人窝火的是，在 2011 年挪威奥斯陆爆炸事件和于特岛枪击事件中造成大量伤亡的凶手布雷维克（Anders Behring Breivik），竟然在服刑期间提出要把监狱里的 PS2 换成 PS3，并提供更多游戏供他选择。

报道刊登了布雷维克对监狱游戏方面的抱怨：

其他犯人都可以玩面向成年人的游戏，而我只有权玩没啥意思的儿童向游戏。比如《雷曼2》，这明明是个面向 3 岁儿童的作品。

虽然最后布雷维克没有如愿，但报道已经令社会各界一片哗然。

当然，也有很多报道指出，囚犯要表现良好才有机会玩游戏、玩游戏只能用闭路监视器作为显示设备、很多监狱里只提供老旧的初代 PlayStation 和 Xbox 甚至是任天堂 FC。像最近的报道里提到的「山寨 GB 掌机」，能玩的估计也只是一些 FC 或 GB、GBA 游戏。

但总之，「监狱为囚犯提供电子游戏」太不符合一般人的常识认知了，这种做法也因此受到很大的舆论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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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机也能变成致命武器

除了要面对舆论压力，在监狱里为囚犯提供游戏机，可能还会产生一些安全隐患，甚至会对监狱中的管理人员和其他囚犯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

2016 年的一篇报道显示，澳大利亚的一所监狱剥夺了数百名最高安全级别囚犯的玩游戏权利，因为有人偷偷使用游戏主机上网。

本来，提供给囚犯们的游戏机都是经过改装、从硬件层面去掉了联网功能的设备，不过有囚犯成功地将一个 USB 无线网卡偷偷带入监狱，插在游戏机上成功连上了网络。

你要问「囚犯上网」有什么危害？这件事真是可大可小。

想象一下，一个因为猥亵儿童而入狱的囚犯利用网络浏览儿童色情网站、一个因跟踪骚扰而入狱的囚犯利用社交媒体骚扰受害者，那么监禁应有的惩罚和教化作用就立刻荡然无存。而且这还是轻的，重的还在下面。

更严重的情况是：囚犯可以利用网络在出庭前夕威胁证人以妨碍司法公正，也可以跟仍逍遥法外的犯罪团伙成员筹划越狱或其它犯罪活动。

严格来说，这是监狱方面非法外来物品检查工作出了纰漏，「锅」本来不应让游戏机来背。但毫无疑问，游戏机确实是这个安全漏洞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对监狱管理团队来说，「撤走游戏机」比起「加强检查」执行起来容易多了。

「偷偷上网」并不是监狱中游戏机带来的唯一安全隐患。对于一些囚禁着真正悍匪的监狱来说，游戏机硬件本身，可能就是严重的安全隐患。

美国伊利诺州惩教署负责人夏尔（Tom Shaer）曾分享过俄勒冈州监狱中犯人游玩主机游戏的照片，并分析游戏机在监狱中是如何成为致命武器的。

墙上显示器的金属支架可以被拆下来，在磨利后成为锐器；游戏机上的线缆坚韧程度和长度都足以成为能够勒死人的武器；另外，重达数公斤的主机，也能够作为简单粗暴的钝器。顺着这个思路考虑，把游戏光盘、掌机的塑料外壳掰断似乎也能制造出武器。

从监狱管理的角度而言，为了让囚犯们玩到游戏，管理团队确实要承担许多额外的责任与风险。这也难怪号称人权至上的美国，也只有少数的州允许游戏机进入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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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游戏的好处确实不少

虽然上面聊了不少「游戏走进监狱」的消极面，但它还是有不少好处的，否则也不会有人顶着社会舆论和政治风险推广这种做法。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为囚犯提供丰富的娱乐活动，对监狱的管理来说是有好处的。经过多年的实践，各国的监狱系统都已经充分了解到这一点。

比起有事可干的时候，囚犯在无聊的时候更容易变得暴躁、情绪不安定。此外，假如囚犯们无所事事的时间太多，也会让他们更有机会滋生一些坏念头。这些都是监狱在实践过程中得到的经验。因此，监狱里一定会准备一些如棋牌、桌游等娱乐活动供囚犯们在放风时消遣。

那么，既然棋牌、桌游可以作为娱乐活动在监狱里出现，游戏为什么不可以呢？在一些人的推动下，「电子游戏」逐渐成为了一些国家和地区监狱系统的一部分。

俄勒冈州立监狱的行政人员顾莎德（Tonya Gushard）就是推广这一做法的人之一。她在 2014 年发起了一个游戏租赁项目，让囚犯有机会在空闲时间玩游戏。

据顾莎德介绍，该项目并不是简单地为囚犯们提供多一种娱乐的选择，而是需要囚犯通过努力去争取玩游戏的权利。游戏和主机是需要囚犯花费自己的真金白银去租用的，而囚犯的金钱，则来源于监狱里的劳动任务。如此一来，想玩游戏的囚犯们就会更加努力工作。

囚犯的亲身经历，也许更能说明监狱里提供电子游戏作为消遣的积极意义。2015 年有外媒采访过在英国监狱里玩游戏的囚犯，一位受访者说：

游戏能让大家有事情可做。如果晚上一个人被锁在牢里，很多人都会很难受。虽然可以看电视，但频道太少了。我有受过教育，自己会写写信看看书，但有些囚犯不识字，他们从没上过学，有的人会因为耐不住寂寞而开始自残。

人一旦无聊，就会开始胡思乱想。所以我觉得，有了游戏机，大家的思想就不会被各种奇怪的东西占据。

据这位受访者透露，「在监狱里玩游戏」并不是所有囚犯都能享受的权利，而是只有表现特别好的囚犯才能享受的。为了玩游戏，囚犯们会尽力表现得更加老实，争取得到更多的放风机会，并努力工作挣钱来租更多的游戏。

此外，电子游戏对于囚犯们的社交也很有帮助。同一名受访者表示，监狱里很多人平时都不太和人交流，彼此的不了解就很容易产生矛盾与冲突。当有了「游戏」这么一个共同话题，大家的相互了解就会加深，更容易维持和平的氛围。

可见，游戏确实能为监狱的管理工作带来不少好处。

如何用好这把双刃剑还需要继续研究

了解过后就会发现，「让囚犯玩游戏」不是一句简单的「好 / 不好」「对 / 错」能够概括的。跟很多事物一样，它有利有弊，是一把双刃剑。

诚然，大众（包括我）和一些政客对于「囚犯玩游戏」所感受到的不适感是一种偏见，源于大家对游戏在监狱里实际运作机制的不了解。但不管是舆论争议、安全隐患，还是其带来的许多不确定性，都是实实在在无法回避的问题。

游戏为监狱管理带来的好处，看起来是值得相关人士继续往这个方向研究下去的。特别是在疫情流行的现在，游戏为监狱管理带来的好处可能就更明显了。

如何更好地利用游戏辅助监狱管理并将相关风险降到最低，似乎需要更多的尝试与研究，但我觉得可以先从「不要购置山寨游戏机」开始改善。

参考资料：

Koin 6 - Video games in prison: a pro for the cons?

The West Australian - Gaming consoles removed from jail cells

NPR - Norwegian Mass Killer Demands 'Adult' Video Games In Prison

Vice - The Benefits of Gaming Behind Ba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