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男人能接受一辈子打光棍
有多少男人能接受一辈子打光棍
我们老家的村子里有一户姓贾的人家,一共有五个孩子,四男一女,到目前为止,四个男孩全是光棍。最大的儿子叫大狗,今年已经71岁了;二狗69岁,三狗66岁,最小的儿子四狗也59岁了,四狗上面是个女儿,叫金猫,今年也63岁了。
现在贾家这弟兄四个都在我们村的幸福院住着,只是四狗还比较年轻,常年在外打工,只有过大年的时候才回来住上些日子,等过了正月十五就又走了。
虽然弟兄四人都在幸福院里住着,但他们不是住在一起,而是一人一间房子,分门另过,各吃饭另洗锅,谁也不干涉谁的生活。
贾家四兄弟都成了光棍汉,这与他们的父亲早逝有关,也与他们的母亲不管不顾有关,更与他们自身的性格和做法有关。
贾父三十六岁时得了急病,头痛欲裂。当时条件不好,交通不发达,村里的医疗条件更有限,没人知道这是什么病。贾母只好讲迷信,不吃药也不打针,每天只用给死人烧的纸钱擦试病人的头,然后把擦试完的纸钱,放在盆子里点着烧成灰,最后再用开水浇在这些纸灰上,稍微凉一凉让贾父喝完。可怜的贾父在家里就这样喝了三天这样的东西,仍不大见效。终于在第四天双手抱着头在炕上了滚了一会,便撒手人寰了。当时最大的孩子大狗才十四岁,而最小的孩子四狗仅两岁。
突然之间,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孩子们都还很少,贾母哭天呼天抢地、撕心裂肺。他们是村子里的外来户,又没有多少亲戚,孤儿寡母的也着实让人可怜。村里人自动过来帮忙,有的出钱,有的出力,买了棺材,择日把贾父掩埋了。
本来孩子多,日子就过得不宽裕,贾父死了以后,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没有了,大狗也每天跟着大人们去地里干活,但由于年纪小,只按半个劳动力算工分,这样加上贾母的一个整劳动力,所挣工分连口粮钱也不够。所以家里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大狗和二狗大了,比较懂事,饿了也能忍住,但三狗和四狗还小,每天饿得哇哇大哭。
没办法,贾父去世不到一年,贾母便改嫁了,男方是一个有残疾的老光棍,家在离我们村子很远的一个地方,不过人家是大户人家,不愿意让贾母把孩子们都带了去,只让带两个。于是四狗和姐姐金猫跟着贾母走了,大狗、二狗、三狗三个儿子则被留在了家里。
贾母改嫁的那天,男方家里用接亲的马车,给大狗他们拉了些米面等粮食。只是大狗平时从来没做过饭,甚至也没有看过母亲做饭,并且母亲也从来没教过他怎样做饭,所以母亲改嫁走后,弟兄三个把母亲给做好留下的饭菜吃完后,他们就开始吃生面,九岁的三狗每天饿得哇哇直哭。
隔壁的曹大婶知道情况后,过来一边给他们做饭一边教育大狗说:“大狗,你都快十五岁了,是个男子汉了。旧社会,你这个年龄就已经娶媳妇了,就已担负起养家的责任了。你要学会做饭,不能吃生的米面,那样肚子里会起虫子的。你是家里的老大,得学会照顾弟弟们。”
在曹大婶的教育下,大狗勉强学会了做简单的饭,或者说是能把生的米面做熟了再吃,与此同时,二狗也学会了熬粥,学会了把莜面炒熟了再吃,从此以后三狗也不哇哇大哭了。
大狗的母亲自改嫁以后,两年多没有回来看望过三个儿子。可能是一方面离得比较远,另一方面是男方不让她过来,也有可能是自己不想过来。对于留下来的三个孩子,她一点也不挂记,不仅没回来看望过,也没让熟人给捎过点吃的、穿的。可怜的三个孩子饥一顿、饱一顿,身上的衣服又破又烂、又短又瘦。冬天没鞋子穿,就用破布三层、五层地把脚丫子包好。
那个年代家家的生活也不富裕,可即便这样,村里的女人们也会时不时地给他们送些旧衣服、旧鞋子,或者替他们缝缝补补。就这样,一晃几年过去了,大狗弟兄三个也都长大了。
可能是生活所迫,也可能是长时间没有大人管教,弟兄三个慢慢地都养成了偷窃的坏习惯,从偷吃喝穿戴开始,到偷钱财牲畜;从到隔壁邻居家偷窃开始,到去村里的所有人家偷窃;从本村偷到外村,他们的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好听。村里人再也不想多看他们一眼,也不想再帮助他们了,走在对面也扭转头假装看不见,不想和他们说一句话。
大狗二狗到了成家的时候,一方面没有亲人为他们张罗,另一方面由于他们的名声太坏,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们,也没有那个姑娘愿意跟他们过日子。就这样,一年一年的过去了,大狗和二狗也都三十多岁了,三狗也二十七、八了,但三个人仍都是光棍一条。
改革开放后,弟兄三个都去外地打工了,但他们偷窃的习惯仍不改变。终于有一次,就在他们三个合伙偷工地上的钢筋、水泥、木料时,被警方当场抓住。最后,他们终因盗窃罪被逮捕判刑,由于盗窃的数量巨大,弟兄三人都被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岀狱后,他们已经四十多岁了,在城里找不到工作,又都回到了村里。
四狗随着母亲去了继父家里,成了继子。不过继父不大喜欢他,喜欢姐姐金猫,可因为他太小,母亲常常护着他,所以小时候的四狗也没像三个哥哥那么受罪,吃喝穿戴也没受过多大影响。
后来,母亲给继父又生下了两个儿子,继父就开始对四狗另眼看待了,常常找由头不是打他就是骂他。初中毕业后,四狗便和村里的大人们相跟着到城市打工去了。
四狗进了城里,被城市灯红酒绿的生活给迷住了,每个月开了工资就去红火的地方消费。所以,虽然出去了好几年,但也没攒下一分钱。继父对他的婚事不闻不问,她母亲也管不了他。就这样耽搁了一年又一年,四狗三十岁了也没找下个对象。每年过年的时候回来了,过完年又走了。四狗四十三岁那年,他的母亲去世后,料理完母亲的丧事后,他就再也没回过继父那个家,继父也从此没再问寻过他。
十年前,乡政府在我们老家的村子里盖幸福院,村里孤寡老人、残疾人和无儿无女的五保老人都能入住。于是大狗、二狗、三狗都住进了幸福院,并且他们还给四狗审请了一间房子,让他也住进了幸福院。只是四狗仍然喜欢城市的繁华和热闹,平时仍在城里打工,只在过年的时候回来住上些日子,用他自己的话说,幸福院的房子就是他老了以后死的地方。
最终,贾家弟兄四人都成了光棍汉,这个事实他们不接受也得接受。